第六章
湿哒哒的脚步从远及近,小门打开热浪扑出,沈良裹着浴袍,从蒸汽间探出:“靳大队长,怎么啦?”
靳安邦抓住他胳膊,将他拉进卧室。
沈良痛的哀声叫唤,靳安邦不为所动,将他推近小箱:“这是什么?”
沈良僵硬一瞬,随即舒展身体:“哦,我忘了,前几天整理家用,把东西收进来了。”
他半蹲在地,输进一串密码,小箱啪一下打开,里面是各种透明瓶罐,从“A”到“Z”数字的试管组成两排,整齐放在箱中。
沈良随意拿出一个,拧开塞子,倒了一点在头发上,轻松磨出泡沫:“最新的生物制剂生发水,两万一管,靳队长试试?”
靳安邦冷冷瞧着他,一言不发。
沈良停了一秒,缓声道:“我好歹也是个研究员,别这么看不起我。喏,这些虽然没上市,但在官方鉴定机构里都有编号,给你看看。”
他把鉴定书拿来,挨个取出试管,给靳安邦比对。
靳安邦挨个看过,把证书还给沈良:“收回去吧。”
沈良顶着一脑袋泡沫,歪头打量靳安邦:“靳大队长,你饿不饿,想吃什么?哦,我快洗好了,水温正好,你也洗洗吧。”
靳安邦面无表情:“不用。”
“可你把我家弄湿了”,沈良仰着头,不依不饶,“还是说,你担心我对你做什么?放心吧,我没有奇怪的癖好。”
沈良的浴袍没有系好,带子松垮垂在腰间,锁骨似弓起的桥,连接两侧肩胛。
靳安邦移开视线:“···衣服系好。”
沈良噗嗤乐了,勒紧浴袍,摇摇晃晃回去,几分钟后出来,径直走向厨房:“你洗吧,我煮点东西吃。”
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,水泥凝在腿上,硬邦邦确实难受。
靳安邦短暂考虑一秒,脱掉迷彩服上衣,把背心拽掉,坚硬脊背袒·露出来。
沈良站在厨房,迎着淡淡的暖黄,盯着他的后背。
背上一片爆炸形成的烫伤,看得出做过植皮,边缘泛白,伤疤延伸到颈,吞没半个腺体。
身影忽闪,靳安邦走进浴室,门被合上了。
沈良收回目光,走近冰箱,拿出一棵小白菜。
他手指微抖,点几次火没着,烧水时放了一锅,半天都没有起泡。
沈良深吸口气,关火按住灶台,用力抹了把脸。
再睁眼时,他恢复轻松神情,招手呼唤哈雷过来。
靳安邦正在冲水,耳尖一动门被推开,哈雷一路小跑进来,前爪搭上浴门,兴奋吠叫不停。
沈良尾随其后,搬进硕大浴盆,满满放半盆水:“你洗了我洗了,哈雷也想洗洗,对不对哈雷?”
哈雷讨好乱叫,前爪搭上沈良肩膀,舌头舔舐沈良脖子。
靳安邦抓来浴巾,紧紧系在腰上:“谁让你不敲门进来的?”
“我敲了,你没听见”,沈良理直气壮,小指抠抠耳朵,“靳队长说不定正唱民歌,听不到也正常,对不对哈雷?”
哈雷汪汪以示赞同。
水刚放好,它自己跳进盆里,乖乖让沈良揉搓。
靳安邦有一下没一下擦头发,唇角抿起。
哈雷作为军犬,警戒性向来很强,不吃陌生人的食物、不与陌生人亲近,这些经过千百次训练,几乎刻进骨子里。
它对沈良···过于信任。
这里有些蹊跷。
沈良给哈雷洗澡十分认真,前爪后爪都抓在掌心,用泡沫棉小心擦拭。
哈雷兴奋享受按摩服务,洗好后沈良想给它擦毛,它自己剧烈抖动甩干,一溜烟跑进客厅,在各个房间乱窜。厨房的小锅咕噜噜冒泡,沈良收好浴盆,走进厨房,用筷子在锅里搅动:“靳队长,硬一点还是软一点?”
靳安邦思索片刻:“加俩蛋。”
沈良怔住,微微摇头:“家里没有。”
靳安邦轻车熟路拉开冰箱,里面零星几袋拉面,还有几颗皱巴巴的白菜。
靳安邦:“···”
沈良笑的前仰后合:“就这些了,填饱肚子再说。”
靳安邦靠上灶台,抱臂看沈良做饭。
沈良手指细长,拉面在他指间缠绕,扭身跃进锅底。
绵软黑发坠在颈间,缕缕浓墨融进奶白湖水。
淡淡乳香飘散出来,像一缕攥不住的春风,迅速消失殆尽。
“头发不行”,靳安邦鬼使神差开口,“进不了部队。”
沈良没听到似的,端出小碟,夹两根面条递给对方:“喏,尝尝,看能不能出锅。”
靳安邦哪里不知道,这是在堵他的嘴,但拒绝的话刚想吐出,沈良找准时机,用面条占满空间:“硬不硬?”
靳安邦咀嚼两口,咽进喉中:“可以。”
沈良眼角弯起,拿出大小两个碗,给靳安邦装满满一碗,自己只留一点。
刚刚在甜品店那点东西,称得上杯水车薪,食物迅速被胃酸消化。这碗面清汤寡水,靳安邦顾不上味道,大口大口囫囵吞咽。
沈良挑一根面进口,细细咀嚼,仿佛能从这一根上,品出万千滋味。
靳安邦把汤喝光,沈良那一小碗还没吃完,他抹了把嘴,敲敲桌面:“在部队里,像你这么吃饭,一天都撑不下去。”
沈良被这话噎住,呛咳不停,好不容易吃进的面,差点被吐出去。
靳安邦:“···”
外面雨点没有变小的迹象,反而借夜色遮掩,越来越肆无忌惮。
靳安邦坐不住了,抬眼看表往门边走:“我走了。”
“靳队长”,沈良连忙跟上,啪嗒脚步分外清晰,“你是回家吗?能路过熙夏路吗?”
靳安邦停下脚步:“怎么的?”
“我研究所在那边,有数据还没录入,把我带过去吧”,沈良凑近他,若有若无贴着人,“雨太大了,我自己不敢开车。”
靳安邦眯眼,仔细打量沈良。
沈良乖乖站着,笑的人畜无害,眼睛眯成月牙。
哈雷在脚边“汪汪”两声。
靳安邦回身,打开大门:“走吧。”
“等等!”
沈良跑进书房,带雨伞雨披出来,蹲下身给哈雷披上雨披,又把大伞递给靳安邦:“好了,走吧。”
楼道浸满潮湿水汽,沈良踩着靳安邦的脚印,亦步亦趋跟在后·面。
两人坐进车里,一路无话。
车轮掀开淤积泥水,像冲锋舟剖开水面,浪花肆意拍打两边。
熙夏路前面是银矿河,夏天有人钓鱼,冬天有人游泳,是市里人常来的娱乐场地。
今天的银矿河潮涨浪涌,岸边台阶都被淹没,台阶旁横着两辆跑车,将道路堵住。
靳安邦不耐烦按喇叭,没等踩上油门,有个人从正面冲来,一头撞上车窗,凄厉惨叫划破夜空:“大哥,大哥,大哥救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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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安邦抓住他胳膊,将他拉进卧室。
沈良痛的哀声叫唤,靳安邦不为所动,将他推近小箱:“这是什么?”
沈良僵硬一瞬,随即舒展身体:“哦,我忘了,前几天整理家用,把东西收进来了。”
他半蹲在地,输进一串密码,小箱啪一下打开,里面是各种透明瓶罐,从“A”到“Z”数字的试管组成两排,整齐放在箱中。
沈良随意拿出一个,拧开塞子,倒了一点在头发上,轻松磨出泡沫:“最新的生物制剂生发水,两万一管,靳队长试试?”
靳安邦冷冷瞧着他,一言不发。
沈良停了一秒,缓声道:“我好歹也是个研究员,别这么看不起我。喏,这些虽然没上市,但在官方鉴定机构里都有编号,给你看看。”
他把鉴定书拿来,挨个取出试管,给靳安邦比对。
靳安邦挨个看过,把证书还给沈良:“收回去吧。”
沈良顶着一脑袋泡沫,歪头打量靳安邦:“靳大队长,你饿不饿,想吃什么?哦,我快洗好了,水温正好,你也洗洗吧。”
靳安邦面无表情:“不用。”
“可你把我家弄湿了”,沈良仰着头,不依不饶,“还是说,你担心我对你做什么?放心吧,我没有奇怪的癖好。”
沈良的浴袍没有系好,带子松垮垂在腰间,锁骨似弓起的桥,连接两侧肩胛。
靳安邦移开视线:“···衣服系好。”
沈良噗嗤乐了,勒紧浴袍,摇摇晃晃回去,几分钟后出来,径直走向厨房:“你洗吧,我煮点东西吃。”
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,水泥凝在腿上,硬邦邦确实难受。
靳安邦短暂考虑一秒,脱掉迷彩服上衣,把背心拽掉,坚硬脊背袒·露出来。
沈良站在厨房,迎着淡淡的暖黄,盯着他的后背。
背上一片爆炸形成的烫伤,看得出做过植皮,边缘泛白,伤疤延伸到颈,吞没半个腺体。
身影忽闪,靳安邦走进浴室,门被合上了。
沈良收回目光,走近冰箱,拿出一棵小白菜。
他手指微抖,点几次火没着,烧水时放了一锅,半天都没有起泡。
沈良深吸口气,关火按住灶台,用力抹了把脸。
再睁眼时,他恢复轻松神情,招手呼唤哈雷过来。
靳安邦正在冲水,耳尖一动门被推开,哈雷一路小跑进来,前爪搭上浴门,兴奋吠叫不停。
沈良尾随其后,搬进硕大浴盆,满满放半盆水:“你洗了我洗了,哈雷也想洗洗,对不对哈雷?”
哈雷讨好乱叫,前爪搭上沈良肩膀,舌头舔舐沈良脖子。
靳安邦抓来浴巾,紧紧系在腰上:“谁让你不敲门进来的?”
“我敲了,你没听见”,沈良理直气壮,小指抠抠耳朵,“靳队长说不定正唱民歌,听不到也正常,对不对哈雷?”
哈雷汪汪以示赞同。
水刚放好,它自己跳进盆里,乖乖让沈良揉搓。
靳安邦有一下没一下擦头发,唇角抿起。
哈雷作为军犬,警戒性向来很强,不吃陌生人的食物、不与陌生人亲近,这些经过千百次训练,几乎刻进骨子里。
它对沈良···过于信任。
这里有些蹊跷。
沈良给哈雷洗澡十分认真,前爪后爪都抓在掌心,用泡沫棉小心擦拭。
哈雷兴奋享受按摩服务,洗好后沈良想给它擦毛,它自己剧烈抖动甩干,一溜烟跑进客厅,在各个房间乱窜。厨房的小锅咕噜噜冒泡,沈良收好浴盆,走进厨房,用筷子在锅里搅动:“靳队长,硬一点还是软一点?”
靳安邦思索片刻:“加俩蛋。”
沈良怔住,微微摇头:“家里没有。”
靳安邦轻车熟路拉开冰箱,里面零星几袋拉面,还有几颗皱巴巴的白菜。
靳安邦:“···”
沈良笑的前仰后合:“就这些了,填饱肚子再说。”
靳安邦靠上灶台,抱臂看沈良做饭。
沈良手指细长,拉面在他指间缠绕,扭身跃进锅底。
绵软黑发坠在颈间,缕缕浓墨融进奶白湖水。
淡淡乳香飘散出来,像一缕攥不住的春风,迅速消失殆尽。
“头发不行”,靳安邦鬼使神差开口,“进不了部队。”
沈良没听到似的,端出小碟,夹两根面条递给对方:“喏,尝尝,看能不能出锅。”
靳安邦哪里不知道,这是在堵他的嘴,但拒绝的话刚想吐出,沈良找准时机,用面条占满空间:“硬不硬?”
靳安邦咀嚼两口,咽进喉中:“可以。”
沈良眼角弯起,拿出大小两个碗,给靳安邦装满满一碗,自己只留一点。
刚刚在甜品店那点东西,称得上杯水车薪,食物迅速被胃酸消化。这碗面清汤寡水,靳安邦顾不上味道,大口大口囫囵吞咽。
沈良挑一根面进口,细细咀嚼,仿佛能从这一根上,品出万千滋味。
靳安邦把汤喝光,沈良那一小碗还没吃完,他抹了把嘴,敲敲桌面:“在部队里,像你这么吃饭,一天都撑不下去。”
沈良被这话噎住,呛咳不停,好不容易吃进的面,差点被吐出去。
靳安邦:“···”
外面雨点没有变小的迹象,反而借夜色遮掩,越来越肆无忌惮。
靳安邦坐不住了,抬眼看表往门边走:“我走了。”
“靳队长”,沈良连忙跟上,啪嗒脚步分外清晰,“你是回家吗?能路过熙夏路吗?”
靳安邦停下脚步:“怎么的?”
“我研究所在那边,有数据还没录入,把我带过去吧”,沈良凑近他,若有若无贴着人,“雨太大了,我自己不敢开车。”
靳安邦眯眼,仔细打量沈良。
沈良乖乖站着,笑的人畜无害,眼睛眯成月牙。
哈雷在脚边“汪汪”两声。
靳安邦回身,打开大门:“走吧。”
“等等!”
沈良跑进书房,带雨伞雨披出来,蹲下身给哈雷披上雨披,又把大伞递给靳安邦:“好了,走吧。”
楼道浸满潮湿水汽,沈良踩着靳安邦的脚印,亦步亦趋跟在后·面。
两人坐进车里,一路无话。
车轮掀开淤积泥水,像冲锋舟剖开水面,浪花肆意拍打两边。
熙夏路前面是银矿河,夏天有人钓鱼,冬天有人游泳,是市里人常来的娱乐场地。
今天的银矿河潮涨浪涌,岸边台阶都被淹没,台阶旁横着两辆跑车,将道路堵住。
靳安邦不耐烦按喇叭,没等踩上油门,有个人从正面冲来,一头撞上车窗,凄厉惨叫划破夜空:“大哥,大哥,大哥救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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